均衡饮食

喻总的深夜食堂

【喻叶】半茶就酒-12

这一章也很纠结 不知道怎么写老魏和文州的关系_(:з」∠)_

用我自己的理解写了 有看法不同的gn可以和我讨论讨论

还有之前那个不是烟斗应该是烟杆= =想叶修躺着含烟斗真是hhh


第十二章

老板娘陈果一直是个心思细腻的,专程在戏班子外头都植满了花草,坐在上一层的隔间里稍微侧一侧头,就能看见一地花瓣和叶子,草长莺飞。更别说四角的几株桃花,都不用唱,便是一曲《桃花扇》已经断断续续得响起来了。

叶修正坐在一旁的石凳儿上,在桃花树下纳凉。偶尔几片瓣儿洒下来了,填了石桌上的棋盘格儿。南方的城市本就四季不分明,五月刚过,六月才刚踏了足尖,天便热起来了,一点潮意带了心热,石凳子倒是凉飕飕的,不失为个避暑的好去处。

他正靠着桌子,身子软绵绵的。嘴里含着烟杆,右手几根指头偶尔捻过系着的流苏。上头有一颗圆润的珠子,不大不小的,捂一会儿便能温热。苏沐橙刚出来就看见叶修占了好地方休息,不由得笑了,提着裙摆到他另一侧,也坐下。

“这不是沐橙嘛,怎么又来了,不和你好姐妹一同去玩玩?”叶修嫌热,本来到手腕的袖子都挽到肘处,好似一截蒸好的藕段,热浪里还袅袅冒着热气。

“果果打点东西去了,戏班子我早逛腻了,还不如来看看你有意思。”苏沐橙看叶修这懒洋洋地倚着,忍不住打趣道,“我看你呀,和去山上看了仙人下棋似的,回来以后,这人间都百年后了。”

叶修也笑,真像仙人似的,嘴里吐出连绵云雾,说着:“哪有百年,这不才过了大半年么。”

苏沐橙的右手适才就一直藏着身后,这时才肯收了悬念拿出来给别人瞧。放在桌上把纸袋一页页剥了,露出白糯的小东西。苏沐橙边剥开纸袋,一边问道:“来时候才买的桂花糕,刚出笼,还热乎着呢。要不要尝一块?”

是时过境迁了,没那么多百转千回的。戏曲里倒是不乏什么跌宕起伏,多的是些扣人心弦的故事。只是他唱的多了,早铭记于心,和着肚子里烂了。怎么都像那日里的吃食,无论如何翻来覆去地嚼,终究得不出滋味。

“不了,你自己吃着吧。”他又含上烟嘴,这些又该是其他的,暂且不提。苏沐橙也不打紧,能吃了独食,她自然也是乐意。于是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往嘴里塞糕点,叶修还好言出声提醒一句,说:“再好吃你也得悠着点儿,免得腰上圆了,连戏服都套不进去。”

“难得听你这么好心?”她笑,将口里的糕点吞了,唇齿指尖都是桂花糖的香气。手上黏糊糊的,真恨不得站到树下,高举了双手,去盛一捧雨露来漂洗干净。她拿帕子擦了擦,不经意地瞄过一眼,总算是想起来哪里看叶修觉得奇怪。于是出了声,问道:“你烟杆上的这穗子是哪里来的?”

说着还起身看了眼,于是又看见那颗圆润的珠子。质地澄澈,流光溢彩的。她虽然不是行家,也看得出这东西价值不凡。叶修不是爱招摇的性子,这贴身不离的东西上竟然多了这样一个装饰,里面就很有意思了。

苏沐橙啧啧称奇,道:“还是个稀罕物。想你是万万不会买这样的东西,哪儿来的?”

“还能哪儿来的?”这不见其人就听其声的,除了陈果,还能是谁?她手上空空落落的,难怪跑来是这样快,一路上还不忘把叶修的那些事情都抖落出来,好和她的好闺蜜一道分享,“前些日子还不见有呢!生辰一过就来了。我和你送的那些东西一比,可不相形见绌了?”

“哪里有这样妄自菲薄的!”叶修失笑,两个姑娘一唱一和地挑起事来,以他的水准还真难消受,只好缴了白旗投降,“我都不说你们如何,怎么老板娘你还赶着说自己不是的?”

“难道我还冤枉你了不成?”陈果走过来,手捏着那穗子把玩,避开了那烫人的烟嘴,那珠子竟然是温的。当然不会是因为太阳火辣辣的烤过的缘故,只是她也没想到别的,只感叹道:“好东西呢,你是万万不会买的,怕是那位喻先生给你送来的吧?”

叶修的笑容在这时候就顿了,陈果却还左右翻看着那粒珠子,好像上面绘了个人的脸儿,“难道他是打算每年都给你这样送个礼物?说起来,好久没见他来听戏了呢。”


最近的果树都长得极好,预计今年的产量,大致就想的出该是有多少的葡萄酒酿制出库。下头帮忙打下手的仆人乐开了花,打虫施肥都比以往勤奋。黄少天来找喻文州吃饭时也提了这一回事,却丝毫不见喻文州露出高兴的模样。

黄少天吃了口茶,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句话里讲了太多词,才让这位发小一时听不出他想讲的意思。于是又敲了敲桌子,问道:“怎么?下头的那些园子长得好,难道你还觉得不高兴了?”

“自然不是那个意思。只是洋酒的风刮了几年,想也该是时候收一收了。”桌上还摆了张电报,是之前的管家送过来的。墨渍在纸张上刚浇灌出来,还散了股香气,只稍隐没在茶香里头。“等到年末了,我准备再进些国酒,不只顾着发展这些了。”

“我说怎么你近来都在这儿待着都不去宁城了,原来早打好了主意,打算收手不管那些洋酒了。既然年末就要进,那你现在可就得准备起来了,否则错过了赚钱的机会,就又得等明年了。”黄少天一边竹筒倒豆子似的讲着这些话,一边又不住的从印象里翻找些什么,“让我想想,这得去找谁问才好……”

话到这里就断了尾巴,好像被猫咬了舌头,一派伶牙俐齿的做派顿时没了。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的,最后还是喻文州先点了头,替他把后半截都补全了,道:“对,是魏先生。”

“我好久没见魏老大了,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。”黄少天老老实实吃了口汤面,大约也是回忆着过往的些事情,不再那样肆无忌惮地讲话了。喻文州却是眼观鼻鼻观心,用手把餐布叠出一朵花的雏形,半晌后,才轻声说道:“我倒是知道他在哪儿,今天晚上还约了他一起吃饭的。”

“真的?!你知道魏老大现在去哪儿了?!”这一惊喜太大,黄少天不由得就提高了自己的嗓子,但又倏地降下去,打理齐整的头发也怏怏失了生气,“可惜我今晚也有应酬,不然我一定要跟着你一起去看看他。”

不说别的,自从那次生意上跌了一跤以后,魏琛这一名字就渐渐淡了。酒庄这一带又有了新人落座。时光忘人也是那样快,魏琛这名字竟然也渐渐就成了茶余饭后的一角谈资,再没有当初叱咤风云的名号了。要不是因为机缘巧合,喻文州也是得不到魏琛的消息的。

“没想到你只是换了个小本的生意,还多了个爱听歌赏词的兴趣。”喻文州为魏琛斟满了一杯的好酒,再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传言,眉眼里更是带笑。

“只许你有这样的雅兴,不许我有了?”许久不见,魏琛倒还是飒爽干脆的性子,不像别的人,打起交道来都是歪七扭八的花花肠子,嘴巴一张就是洋洋洒洒,分不出真假。魏琛走后便去了宁城,带着几个老下手开了个饭馆,照样卖自己的一些珍藏佳酿,只是手脚伸得不远,不如当初的那样四通八达。说来宁城这地方也真是个风水宝地,不然怎的一个个离开以后,最后兜兜转转的都来了这里?

喻文州笑道:“当然没有,只是听管家的和我说起,还以为是别人谈起我来了。但转念一想,也就只有你了。”

“大概这便是什么‘师徒的缘分’罢?”魏琛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。上好的茅台,滋味香醇,入口柔,不呛人也不浓烈,只是辣喉咙。他毫不在意地捏了袖子,将沾到胡子上的酒水都草草拭去了,这才仔仔细细地瞧起了这个许久未见的“徒弟”。

当初没人看的好这块苗子,谁能想到他这个雨里飘海里浪的居然会栽了跟头。虽然与他预想中不同,但终究是条条大路通罗马,结局终归是一样的。他当初也是在喻文州身上压了筹码,和些旁人一样,都明白他缺陷跟不足,但这孩子的隐忍和坚持,是作为一个生意人最为难得的。

魏琛砸吧砸吧嘴,又将自己的杯子一点点斟满,说道:“我看你却是越发阴沉了,我好歹也看的出,你眉头啊眼睛里,都是愁云惨淡。”

喻文州方才低着头切骨碟里的菜,等把肉都切得骨肉分离了,才抬起头来,微微一笑道:“魏先生这是说的什么?我怎么都听不明白了。”

既然他这样否认了,魏琛也不乐意当那点化痴人的佛祖菩萨,凡事点到即止,由他自己去想明白才是最好。两人谈了一会儿生意上的事情,既然是老熟人,也不用客套来客套去,等饭后点心上来了,一纸合同也差不多盖了印子。

魏琛是没那点细腻心思的,也不管那厨房师父是怎么挖空心思地设计这个蛋糕,一口就囫囵吞了。末的还意犹未尽地拍了拍肚皮,说道:“这吃完甜的以后又想吃点什么润润嗓子。”

喻文州当下就问:“那我请侍应生沏壶茶来?”

酒足饭饱后人都懒洋洋的,奶油饭菜浸在胃里,一壶酒浇下去,都化作甜腻的蜜汁,将人都整个发酵了。茶倒是不错,只是魏琛摆了摆手,说道:“茶我自有地方去喝。不如我请你去听个戏,来时候听你司机还说,你之前很爱去兴欣那儿?”

许久不曾听到的了,这段时日里来他是万万不敢再想起。毕竟人心不是那么简单利落的东西。风筝线上剪了一刀,那甭管什么蜻蜓美人还是蝴蝶的图案纸,都一股脑儿地飞了,乘着风就飞到十万八千里,再也看不见。他非但没忘,还得小心翼翼得退避三舍,不然就是拔萝卜带出泥,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一窝蜂挤在脑袋里,除了头痛欲裂的杂音外,再没有其他了。

他那一晚出来,一路上受了无数诧异的眼光。不论熟识的还是陌生的,谁也不知道遮掩自己的探视,都是火辣辣地扫过来,恨不得眼睛在他脸上钻出两个孔洞,把他经历过的那些都刨出来,嚼一嚼看一看。

他找了两栋建筑间一条窄道,那儿被饭馆当做秽物栈道,尽管盖着盖子,依旧是挡不住一股酸腐的气味直窜头顶。喻文州就离着那儿稍远的位置,倚着墙,从无声到呜咽,外头的霓虹似乎都穿过重重阻碍,只为了让他脸上的狼狈无处可逃。 

明明身上穿戴整齐,连一颗纽扣都是精心打造的。喻文州却怎么觉得,就是在一旁窝着苟且偷生的乞丐都要比他来的从容洒脱。他蹲在墙根下,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,从华灯初上到夜色微凉,不远处传来流浪狗吵打的嚎叫,他才睁开疲倦的眼睛,一摇三晃摸着墙走了出去,外头的黑漆让他觉得心安。

喻文州也不知如今再忆起这件事,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滋味。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总是不敢再贸然动作的。他腕口上还留一道可怖的疤,也不管酸甜苦辣占了哪一项,能远远避开便是最好不过。于是喻文州想了想,提议道:“宁城也不只有兴欣一家,嘉世那儿的名头更高,不如去那儿听罢。”

“那儿换了新人,唱戏都硬实了,我一把老骨头,哪里还听得动这些。”魏琛约莫着不过也就而立的年纪,讲起话来却总是老气横秋的。喻文州才想笑着说几句,又听他说道:“兴欣那儿还有个我旧相识,他那脾气性格,也该让你好好见识见识。”

要说无语凝噎,当参这一本了。喻文州再说不出别的,任凭魏琛再怎么说,也张不开嘴来了。


最后一曲还差一盏茶功夫就完结了,魏琛紧赶慢赶好容易赶到,一旁的小童早认识他,跑了去报告老板娘。陈果来时见他气喘如牛的德行,语气也硬了不少,说道:“你来的可真是时候,再晚一些,喝茶的热水都没你的份了!”

“所以我这不快马加鞭地赶来了?快快快丫头,给我来壶茶,一路跑的我……”他说着就坐在门口的板凳儿上,说是来听戏,倒不如说来讨口茶更恰当。不过都是熟稔了的人,陈果同他叨念个几句,到底还是递了杯盏过来。叶修唱完了,班里清了场,看到的就是魏琛在那儿啧啧有声地喝茶,牛嚼牡丹似的。

他笑,走到魏琛前边去,说道:“怎的在这儿喝茶了?老板娘也不请你进来坐坐?”

“怎么?还不让我来这里讨口茶吃?”总算把朝思暮想的东西垫进了肚子,魏琛可算是满意了,“这滋味还真是不错。”

“来就来吧,也好长一段日子没见你了。”叶修倒坦荡,他脸上还画着旦角的妆,却从衣服对襟下摸出个烟杆来,点过火,悠然吞吐着。说违和吧,可偏偏是叶修做着,又是别有一般滋味的,反而把那点阴柔之色都一抹而去了,更显出个男人的气质。

“本来今日还有我个徒弟要一起来的,可惜他临时推脱有事。我看他啊,从小到大都喜欢把事情埋在心里的,不知又有了什么芥蒂。”杯子里终于空空如也,只有几片茶叶落地了。“他要是来了,估计也能治一治你,免得筋骨越来越硬板了。”

叶修闻言哈哈笑了,呛得烟雾都一点点漏出来:“听你的意思,还想找个救兵帮着你一起?凭空冒出个徒弟,是你说的那个?”

“怎么不能有了,老夫当初也是神一样的少年呐!”魏琛将胸脯敲得梆梆响。

叶修笑,他先前就养了习惯,手总是已经下意识地去摸烟杆和那粒珠子,直把烟杆上的铜都摸斑驳一块,又是多了粒珠子,闲来无事便讨个心安。

“那我便等着看看吧。” 他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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